56 岳影江湖 之 帝心難測 葉左肇

第五十五章：帝心難測

乾元殿內，群臣屏息，萬籟俱寂。宋高宗趙構雙眼微眯，掃過丁墨所呈的金牌與繡圖，再轉向秦檜手中書信，沉聲問：「丁墨，汝所持者，真為當年所鑄金牌之一？」

丁墨叩首如搗，回應鏗鏘：「回陛下，臣所持乃首三道金牌之一，親手雕鑄，內部暗刻尚存臣名與工號，可為證。」

內侍黃伯安接旨，取金牌與繡圖交於太府監驗查，不多時便回奏：「陛下，牌中暗刻，與太府舊錄工匠冊對照，確為丁墨手筆。惟後九牌樣式粗疏，御璽亦失準，與首三道不同。」

趙構神情一沉，淡淡道：「如此說來，當年十二金牌，果有偽造。」

殿中一陣嘩然，百官低聲議論，然無一人敢直視秦檜。

太子趙旉乘勢進前一步，拱手大聲道：「父皇，岳侯忠義無雙，身死之日，臣尚年幼，今得真證，自當為其洗冤——若不雪其屈，太祖太宗在天之靈，亦當震怒！」

趙構眉頭緊皺，沒有立刻回應，反轉而對秦檜問道：「秦卿，岳飛死後十年，卿掌樞密，曾否察覺金牌之疑？」

秦檜面不改色，沉聲道：「陛下，當年政局混亂，戰事頻仍，朝命繁多，臣確未細審金牌之源。至於偽造者，或有宵小，妄動機巧，誤事軍機。臣雖有失察之責，然絕無加害岳侯之心！」

他話鋒一轉，忽跪下叩首：「臣請罪，願解樞密使之位，候廷審發落！」

一番話，既承過失，又卸重罪，殿上諸臣皆暗歎秦檜老謀深算，招架有餘。

趙構望著秦檜與太子，神色忽悲忽怒，良久，才緩緩道：「岳飛死，朕心有愧，然事至今日，爭不過天下之理。傳旨——」

殿內眾人齊齊伏地，屏息以待。

「——岳飛之名，當日誣陷，今赦其冤，追封忠武王。丁墨、李重等，賞功晉官。秦檜，革樞密之職，罰俸三年，留任中書，觀後效。」

這旨意一出，東宮勝而不全，秦檜敗而未倒。兩股力量，仍在宮廷內潛流暗湧。

太子低頭，眼中閃過一絲不甘。而秦檜，亦於跪伏間緩緩吐息，目光深處透出幽冷光芒——他知道，這不是終局。

而在殿外某個陰影角落，荊無夜站於柱後，看著一切，口中冷聲低語：「忠武王？他若真能復生，不知此時，會怎麼看這朝廷……」

他轉身離去，黑影沒入林間，而一份關於「寒光照雪」兵法部署的殘卷，已靜靜落入他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