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左肇專欄 之 數星的日子
你愛孤獨,愛關自己在孤獨城中,也愛孤單地望著天上的星星,雖然你曾說過,星星就如孤獨者的淚珠使你傷感,但你依然是如此的愛星,天上那些無月亮照顧的星星,使你哀憫地想起失去牧者的白羊,你聽到它們的哀聲,你喃喃自語說:「不要哭泣,天上的白羊,我在這裡和你做伴。」
你也愛建築自己的孤獨城,如康德Immanuel Kant (1724-1804)與尼采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 (1844-1900)踽踽散步靜思,淨化自己。又如愛默生Ralph Emerson (1803-1882)一樣,「有些聲音還在孤獨時我們才聽見的,在群眾中它們會模糊而消隱。」
所以,你真正的微笑數起來是少得很可憐的。你的微笑祇是微閃竹日心山鋒芒,裡面卻充滿憂鬱的銹。在人面前,你常以微笑掩飾心靈的感傷,雖然你知道那祇會帶來更多的痛苦,但你卻情願那樣殘酷地虐待自己。
你彷佛迷失在秋天的森林裡,如雨的落葉照不到陽光的土地,你輕輕地踏著葉的屍骸,漫然走過,你想哭,但你卻哭不出來,你迷失了方向,也迷失了自己。
你從不會遺忘別人,也許別人已把你忘記,但你並不介意,正如你所說:「不是愛人就是陌生人,決不會是朋友。」而你的固執,就如夜來香、月見草、紫苿莉、花煙草、晚香玉和曇花一樣,不在白天綻開,在黑暗時才默默綻放。而白天的你祇不過是一個代號罷了,當有一天,你頭髮斑白,你不在其位,你便會領略到什麼是人去茶涼。
你迷失了思想,如道德也迷失了一樣,而一切都在物化,形而上的精神生活被蔑視,在未來的字典中,你也擔心會撔愛解釋為金錢的代名詞。你也擔心這世紀會是個變態的年代,這就是廿二世紀的人卻在排演古羅馬衰亡前的悲劇。
你懼怕生命,也婉惜生命,這時,你想起了在維也納街上踽踽散步的貝多芬,他喟然對你說:「一個人祇要仍然可以做好事,而擅自告別生命就是一種罪過,也許多年前我就自殺了,生命是這樣美麗,雖然對於我,它永遠是苦澀的。」在你的生命中所渡過的祇不過是假笑的日子,你埋了自己在孤獨的城中,然後關了城門。
生命是一連串的衝動,你愛文學,更愛歷史,因為文學創作是自我的鏡子,而歷史卻是真實的,你一直在追求真,追求自我,你惘然的望著自己的影子。在數星的日子中,你也不知道多少次空虛地渡過,你錯過了生活,也錯過了自己。但所得到的,又有幾回是純真得如歷史一樣。
於是,你傷心地躺在床上,在可見的日子中,你祇會孤獨地渡過,你內心的世界永遠和你的外表有很大的差距,你的眼光亦泛起點點的淚光,白天的你亦消失了,但那晶瑩的淚珠卻沿著你的眼角流到唇邊。
你靜靜地躺著,中心的公幻影卻在腦海飄浮,你嘆息自己的愚不可及,你不知身在何方
,也許,你已和道德一樣,沉醉在慾火的獄火中。於是,你真正的哭泣起來了,此時,在遠方傳來了這陣陣的歌聲:「怎麼開始解釋這段情⋯⋯⋯⋯⋯⋯⋯⋯」
於是,你又再次跌落在自我的孤獨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