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起鳯陽 7 葉左肇

【郭子興帳中，一燈如豆】

郭子興端坐主位，目光慈愛地望着身旁的馬秀英，語氣溫和卻帶着幾分長者的威嚴：「秀英，妳如今已及笄多年，該為終身大事打算了。為父久居軍中，麾下將士皆是百里挑一的英豪——像那李文忠、胡大海，皆忠勇無雙，品行端方。若能擇一良婿，既可托身終老，亦助為父一臂之力。」

馬秀英聽罷，低眉片刻，眼神堅定地抬頭回望郭子興，語氣不疾不徐，卻透出一股不容動搖的執念：「義父厚愛，秀英銘感五內。然秀英早已心有所屬，非朱重八不嫁。」

郭子興聞言一怔，須臾才喃喃出聲：「那貧家子朱重八？他雖有膽識，然出身寒微……」

馬秀英打斷道：「他雖貧，卻志氣如山；雖微，卻心懷天下。秀英既許此心，便無他人可入。」

帳內一時寂然，唯燈火搖曳，映照出少女眉宇間的剛烈與柔情。

夜色沉沉，帳外風聲獵獵。郭子興召朱重八入帳，命人撤了左右，只留兩人對坐。郭子興手持酒盞，神色自若，語氣似笑非笑：「重八，隨我多年，忠心膽識，我都看在眼裡。你年紀也不小了，可曾思量過婚配之事？」

朱重八聞言一愣，旋即放下酒盞，恭聲道：「義父，眼下兵荒馬亂，草莽起義正需用人之時，重八只思報國建功，未敢妄談兒女之情。」

郭子興微微頷首，語鋒一轉：「若是我說，想為你做主，娶一位既賢慧又有膽識的女子，你可願意？」

朱重八躊躇片刻，略一沉吟，道：「義父厚恩，重八自當遵命。只是……不知是何許人家？」

郭子興笑而不語，盯著他看了片刻，忽然輕聲道：「若是……馬秀英，如何？」

朱重八聞言猛地一震，掩不住眼中驚色，隨即低下頭，久久不語。郭子興瞧出端倪，心中已明七八分，遂故作不經意地問：「你可是心中另有所念？」

朱重八緩緩抬頭，語氣低沉而堅定：「若有可能，重八願以一生之力，護她周全。」

郭子興大笑三聲，拍案而起：「好個朱重八，果然不負我多年栽培！」

帳內燈火通明，照出兩人眼中，彼此心照不宣的信任與決心。

旭日初升，帳內金光微灑。郭子興負手而立，望著對面神情堅毅的朱重八，眼中帶著一絲欣慰與決斷。

「重八，昨夜我細想許久。秀英既心屬於你，你又志誠人穩，為父自無不允之理。只是……」

他話鋒一轉，眉頭輕皺：「你這名字——‘重八’，俗氣了些，不成大器之象。你我起義，圖的是匡扶天下，豈可名不驚人、氣不壯志？」

朱重八聞言微愣，隨即低聲道：「此名乃家中排行，粗陋難登大雅之堂。還請義父賜名。」

郭子興凝視他良久，忽抬手指天，朗聲道：「你出身微賤，卻懷擔山之志；我望你如元氣初生、璋玉在璞——不若就叫『朱元璋』，如何？」

朱重八聞言，猛地跪地叩首，聲音激昂：「謝義父賜名！朱元璋定不辱此名，不負天地，不負蒼生，更不負秀英之心！」

郭子興大笑，親手將他扶起，語重心長地說：「起來吧，朱元璋。從今往後，你要做的不只是我的女婿，更是天下蒼生的主心骨。」

帳外晨風送暖，帷幔輕舞，一個關乎大明氣運的名字，自此誕生。

編者按：朱元璋的名字，坊間另一說法是：璋是古時的一種兵器，而朱與誅同音，意思是誅滅元朝的武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