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宗慧影 之 獵人深山

第七章　獵人深山

慧能離開東山，沿著崎嶇山徑南行。未及數日，五祖暗中所料果然成真——寺中有僧發覺衣鉢失蹤，流言四起，傳說「南蠻小子竊祖衣而逃」。眾僧中張行昌性情剛烈，自認應得衣法，怒而追之。

三日後，慧能至大庾嶺，忽聞山後急足聲，轉身便見張行昌揮杖逼近，面色如霜。慧能心知此人執念甚重，不欲生爭，將衣鉢置於石上，朗聲道：「此物表法，非爭奪之具。若汝欲取，請自攜去。」

張行昌伸手欲取，卻覺衣鉢如巨石沉山，任他力竭，絲毫不動。驚駭之下，心中一震，問道：「師兄，莫非我非衣法之器？」

慧能微笑道：「法在心中，不在衣鉢。汝若自省，處處皆道場。」張行昌聞言，放下杖，長跪叩首，請求開示。慧能口誦一偈：

心平何勞持戒，行直何用修禪；

恩則孝養父母，義則上下相憐。

張行昌聽後，心中塵埃頓息，拜別而去。

慧能續行，恐為人覓蹤，遂避入獵人群中，以砍柴、看陷阱為生。獵人見其少言，笑稱「木頭慧」，卻漸知此人不食腥膻，只煮野菜與樹根。

每當獵人宴飲之時，慧能便靜坐林邊，望雲卷雲舒。十六載歲月，山中四時更替，虎嘯猿鳴皆為法音，松風流水化作經聲，他的心，如秋水般澄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