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宗慧影 之 木匠的悟境

第三十七章　木匠的悟境

廣州南華寺外，有一木匠名阿成，巧手能工，雕梁畫棟，遠近聞名。然他性情急躁，遇客戶挑剔，往往怒目相向，口出惡言。

一日，他受人之託，修造寺院僧舍之門。慧能見其鋸木、斫削，汗流浹背，卻口中不斷咒罵木料不直、不堅。

慧能走近，微笑問曰：「師父，木料不直，當以鉋刀削之；若心不直，誰能削正？」

阿成一愣，停下手中鋸子，低聲道：「木有曲直，工匠可矯；然心若偏曲，又當如何？」

慧能言：「木雖曲直，終歸成材；人心雖偏，亦能歸正。若知偏即正，若見曲即直，便無曲直之別。」

木匠沉吟，忽有所悟，問曰：「那麼，我削木，是否亦削我心？」

慧能答曰：「汝削木不離汝心，汝心不離削木。刀刀入木，刀刀亦入心田。」

木匠怔怔伫立，忽然拱手而拜。當夜，他夢見自己削木為佛像，木屑紛飛，卻見佛像之面竟與自己相同。驚醒後，心中喜悅如初曉清風，從此少怒多和，工藝益精。

慧能後來對弟子言：「工匠削木，農夫種田，商賈算數，皆是修行。若能當下覺悟，何須坐禪？」

並偈曰：

斧鉋隨手舞，木屑滿天飛；

若識心中佛，何處不菩提。